昏暗的天空,密云不雨,枝桠交错的老树下立着两个年轻的身影。

    一时冲动造成的后果就是现在两人站在树下大眼瞪小眼。

    方才,眼见燕景云要离开,一时情急,卫蓁直接拉住了他。她是有心与他谈谈,但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这会儿要是说手自己动的,不知道他会信吗。

    她的脑中天马行空地想着,没注意对面的燕景云脸色愈发阴沉,然而他习惯性地扯出一抹笑,语气中带着丝丝凉意。

    “公主大可以想好了再来找本侯。”

    卫蓁情绪低落了下去,她咬着唇:“被毁的两个村子……可有幸存者。”

    “从人到牲畜,无一活口。”

    “年年如此?”

    “年年如此。”

    “为什么……”

    燕景云打断了她未尽的话语,“公主是来追责的?”

    话音未落,就见眼前低垂的小脑袋果断晃了晃,摆明了不是的意思。

    “既然如此,本侯就不多奉陪了。”说罢,就准备离开。

    昨日连夜奔波至案发地处理了后续事宜,又片刻不停地赶回安抚殉职副官的遗孀,还有太多的事急需他去处理。太阳穴突突地跳,内里是说不出的焦躁,此时,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功夫再去应付这个公主。

    “等等!”

    看着因再一次被叫住,脸色愈发不善的人,卫蓁思忖再三,缓缓开口:“侯爷手握重兵,在西北也算是民心所向,可有想过……改、朝、换、代。”

    最后几个字,她说的轻而缓,然不管任谁听到都如同惊雷,偏偏燕景云漫不经心地反问道:“公主觉得呢?”

    来了,用问题回答问题。

    卫蓁没被他糊弄过去,“我指得当然不是现在。以后……假如匈奴战败,或是京中权力式微,侯爷又该如何?”

    “不如何。”燕景云答得随意,这种问题本就是不会给出正面答案的,再说了,他能否活到那一日还是个未知数。她这样大喇喇地问出来,真不知该说她是傻是痴。

    “侯爷大可不必多虑,我现在是镇北侯夫人,自然是与您一心的,愿为边关稳定略尽绵薄之力。”

    这话干巴巴地,怎么听怎么可疑,燕景云自然不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