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庄严的红墙内,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地沿路飞奔,一刻不敢逗留。他喘着粗气,从宫门处不停歇地跑到帝王下朝后处理政事的兴德殿前,不及值班太监出声呵斥,磕了个头,细嗓子拔高了声音,气息不稳的大声道:“祁……祁统帅回来了!祁统帅回来了!!”

    城门大开,地面上的沙石因震动偶有移位。京城百姓喧闹非凡,小声议论着城门的“异常”,家家户户都好奇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忙里偷闲地出门查看。

    一队肃杀威严的军队从城门处缓缓进入,整齐划一、寂静无声,行走间仿佛还带着塞外的风沙味儿和血腥气儿。

    层层围圈起来的军队正中间是辆被押运的马车,马车上盖着黑布,明晃晃的烈日下也看不清内里装着什么,不过重要性可见一斑。

    为首的七位身披战甲骑马的男人中,模样大都是严肃沉稳,眉宇间还隐隐带有煞气,路边不懂事的小孩儿看了一眼就被吓得哭了起来,闹着要找妈妈。

    最前方的那位却是个例外。

    他的一张面容在其余几位中太显年轻,神情轻松,眉眼甚至含了点微末的笑。他内力深厚,耳聪目明,轻易便捕捉到了路边关于军队的言论,眼风轻扫过讨论押运马车的几人,明明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眼神,却让议论的那些人立刻噤了声,再不敢说一个不好的字。

    卫濡墨有些无奈:“祁镜,你又在吓唬人了。”

    祁映己笑出了声,偏头看向了左后方又想叮嘱自己的军师,忙作投降状:“知道了知道了,初入京城要小心行事,切忌格调张扬。卫砚,你这一路说了不下七次,大老爷们别这么啰啰嗦嗦的。”

    卫濡墨见他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冷笑道:“我这是为了军队着想。京城不比关外,你这次又打了这么一场大胜仗,功高震主,不万分小心被人抓住把柄掉层皮都是轻的,小心来的时候全须全尾,走的时候掉了个脑袋。”

    祁映己顺着他的话道:“那你可得给我收尸了。我还没娶媳妇儿呢,记得给我烧个老婆。”

    卫濡墨“嘶”了一声。

    眼见他们的军师有想拔刀的趋势,离得近的两名副将领赶忙拉架,生怕闹出个入京当天军队内部不和、统帅和军师大打出手的笑话。

    好不容易平安到了皇宫外,早已收到消息的皇帝派人在宫外等候了多时。

    下了马,一众人在关外待惯了,几年不回来一次,个个都是大老粗,也不知道怎么行礼,最后还是祁映己冲来人抱了一拳,笑盈盈地道:“劳烦公公特意来接了。”

    盛祥也笑着道:“祁将军哪里话。陛下得知您要回来便牵挂在心上,时不时派老奴来宫门看上一看,接到您圣上便也放心了。”

    祁映己客气道:“是末将的罪过,让陛下忧心了。不知现在可否见到陛下?毕竟——”他转头瞥了眼身后不远处的那辆马车,说道,“乌牙送来的小王子可是跟随我们奔波许久了。”

    寒暄几句,几人缴了兵器和马匹,入宫后又被带着去了一座宫殿里,依照吩咐把身上的铁胄脱掉,换了身得体的衣物。

    卫濡墨换上华贵的宽袖长袍后少了军人的寒芒,但他因常年习武锻炼身形精壮,脊背笔直,第一眼看上去倒像个不伦不类的假冒贵族的侍卫。

    祁映己则是完全融入了衣服带给自己的身份转变。

    就算什么都不干,老神在在地揣手一站,也像个在原处发呆的风流公子。

    卫濡墨和祁映己不远不近地缀在盛祥身后,卫濡墨目视前方,不经意间地动了动嘴皮,压低声音道:“你觉得他会被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