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观一身黑边青衫，腰间扇柄都坠着玉佩，长身如玉，眉眼含笑，若不是此时剑还抵在聂标的胸口，或许比之聂标更像是哪个世家的小公子。
聂标冷笑一声，用手指轻轻将沈观的剑尖移开，凑到沈观的耳边恶劣地低声道：“你装什么？”
沈观面色如常，连笑容的弧度都未改变，剑却向上一抬，直接架在聂标的脖颈边，只要一动，便会见血。
台下领头武将指着沈观大喊一声：“什么人！也敢冲撞了世子！”
叶星冉紧紧攥住拳头，急得仿若热锅上的蚂蚁，平康侯府世子本和武夷宗毫无瓜葛，为何此时来势汹汹，偏偏要找沈观的麻烦。而且这里可是京城，是在对方的地盘上，沈观恐怕要吃一番苦头。
沈观面上含笑，轻轻将眼睫垂下，聂标离他虽近，却看不透沈观此时的表情。片刻，沈观将重光剑入鞘，剑身嗡鸣一声，他微微颔首，“是我这剑不听话了，世子，还请见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宗主好脾气，剑法妙，人更妙。”聂标抚掌大笑，将一众人等差遣下台，径直敞着腿坐在擂台中间的主席上，弯刀随手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几十个家丁武将将擂台团团围住。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将比武的擂台围得水泄不通。叶星冉的身后是几个刚从周围当铺跑出来看热闹的伙计，在身后叽叽喳喳地议论。
“平康侯府的世子平时就嚣张跋扈惯了的，这下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对面那人是谁啊？”
“听说是武夷宗的少宗主，可武夷宗在江湖的能量再大，气焰再盛，到底是不如平康侯府地位尊贵，连大衙门的管事尚且要给世子几分面子，区区一个江湖人，怕是碰不过世子咯。”
叶星冉听着，心也紧紧地揪起来，《武林侠客行》说不过是一本讲述江湖纷争的武侠罢了，大男主虽然金手指满级一路开挂拿了武林盟主，可真见了个知府都要点头哈腰巴结着，何况这是平康侯府的世子。
聂标将脚腕搭在一边的膝盖上，半靠在椅子上抚掌大笑：“早就听闻武夷宗剑意绝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剑法虽好，我还听说江南美人独擅剑舞，本世子还从未见过，不知少宗主能否赏个脸，让小弟我也开开眼界。”
聂标眯着眼睛望向沈观，见他被自己这般羞辱后，并未像想象中那般恼怒，反而温雅地笑了笑，仿佛最开始的一丝杀气只是自己的错觉，面前这人只是个不通武功的翩然君子——如果刚刚这人的剑，没有横在自己脖子上的话。
周边看热闹的人都倒吸了口凉气。聂标虽平时在京中横行霸道，哪怕在宫中也敢当场下京官的面子，可让少宗主当众剑舞取乐，待人与伶人何异。
沈观笑了笑，重光剑仍在鞘内，向聂标微微一低头：“江州美人确以剑舞闻名，可惜我并不精通。勉力一舞，恐怕污了世子的眼。”
“哦？少宗主这个面子也不肯给我？”聂标翘着二郎腿，黑色的长靴抵在鼓面上，一下一下若有若无地敲着，“如果小弟没看错的话，少宗主刚刚似乎是被南疆勇士伤到了。”他眼神看向沈观腰间被剑刮到的一小片青衫，恶劣地笑了笑。
周围的空气渐渐凝结，聂标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叶星冉的拳头慢慢攥紧。
方才南疆勇士的剑上淬了毒，她看得真真切切，却没想到这背后竟是与聂标有关。
要么让沈观乖乖地下了面子当众舞剑，要么——谁都不知剑上淬的是什么毒，可聂标语气这么笃定，可见这毒并不好相与。
周边看热闹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台上这两人一个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一个摇着扇子温润含笑，却让人没来由地感到恐惧，好像他们周边的气压都比别处低了两度。
“诶，姑娘——”周边看热闹的人群突然默契地让出一条路，中间一位带着面纱的白衣姑娘在周围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踏上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