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墨,宁墨。”

    洛英得了他的名字,反复在嘴里咀嚼着。突然噗嗤一笑:

    “还真是人如其名,都是黑黢黢的。”

    等推开周氏房门的时候,她瞬间收住了笑,换了副样子。

    周氏坐在炕沿儿边上,鬼鬼祟祟的望着她,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笑成菊花了。

    洛英也不上前,双手抱胸斜靠在门上,懒懒道:

    “还没到晌午,饿也得先忍着。”

    “死丫头,真打量我老婆子就会吃了?实话告诉你,咱们发财的机会来咯。”

    周氏站起身,迈着小步过来把她往屋里拽,忙不迭的关上门。耳朵贴着听了会儿确定没动静,这才鬼鬼祟祟将脑袋凑过去,压低了声音:

    “你方才是不是跟个汉子在外头纠缠呐。”

    洛英眼神一凛,上下打量着这个满脸喜气的老妇人,刺道:“你那耳朵,怕是地底下的耗子都比不过吧。”

    周氏这会儿心里美呢,也不稀得跟她斗嘴:“老婆子我还有更厉害的呐。”

    “实话告诉你,这小子一出声,我就听出来了,这小子,是从应天来的。”

    “应天?”洛英愣了:“那不是南梁的都城吗?怎么跑咱们这儿来了。”

    “所以我才说,这小子有猫腻。”

    周氏慢悠悠的坐回炕沿儿,枯瘦的爪子理了理头顶稀疏的发髻,颇为得意:“翻过前面的山头再走五十里路,可就出了涿郡,是北魏人的地界了。这小子一不是投亲二不是寻友,跑来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界,绝对有问题。若是上报官府......”

    原本洛英还若有所思,在听到官府之后,顿时没好气打断了她的话:

    “你快别作孽了,好好的人送去那等吃人的地方,焉能囫囵出来?要我说,在这憋屈的地方过活,谁还没点糟心事?就说我,若非顾念着要寻娘和弟弟,我也早走了。一口吃食没有,赋税倒是一年比一年重,压根不给人活路!”

    周氏连忙抢白:“正因为日子难过,才更不能丢了这送上门的肥肉。纵然他没有猫腻,可也是个男人。眼下朝廷惠政,一家一个男丁,能换十两银子。十两!”

    周氏两手比划着,用手指敲的邦邦响:“够咱们吃多少顿饽饽了。”

    说罢,用手在下巴胡撸一把,砸吧着干扁的嘴。

    粮食困难,家家户户都从两顿改成了一顿。平日里吃了就躺在炕上,省着力气等着第二日的吃食。早上那块儿饽饽早就化光了,又说了这么些话,周氏早就是饿的前胸贴后背,眼前飞金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