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千宁!”晋帝突然出口打断她。

    他抬起头时,眼神里已经褪去了玩笑,全然一片清明肃穆,极认真地看向赵千宁。

    “你想除掉任东河,可你知道任东河在朝中有多少眼线?他牵扯利益庞大,且不说那些谏官敢不敢顶任东河,就算是朕亲自开口……大理寺、按察司、督察院全都有任东河亲信。

    赵千宁,你先前小打小闹他不遑多计较,可从江棠一事起,便不可能视若无睹了!”

    “皇兄!”

    赵千宁倏地,腰杆笔直地跪在地上,直视起晋帝,毫无退拒之意。

    “皇兄幼时由首辅持国,才致使首辅为非作歹,京城之外流民漂泊无所依,食人传闻一压再压,皇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死生臣妹都不怕任东河,只要皇兄首肯,臣妹便敢孤注一掷!”

    她语气坚定,眸子里熠熠生辉。

    整个宫殿内,风止帘静,一股猛烈的渴望萦绕在三人周身。

    晋国未来堪忧,如不变,必是社稷大乱。

    ……可如果变……就算血流成河,也……也未必有胜算。

    “阿宁,此事千头万绪,不如让陛下多思量些日子?”皇后侧眸扫过晋帝那张毫无表情的俊美容貌,心下也猜不准晋帝的主意。

    她知道,多少年来晋帝都在与任东河深浅较量,明里顺从暗里收罗自己麾下,他必然是想反抗、想驳倒任东河的。

    “自古权臣难惩,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千宁是懂的,可眼下——”赵千宁话未说话。

    外头大公公隔着门传话。

    “陛下,皇后娘娘,北齐使臣韩松远求见——”

    晋帝起身,将蟒袍宽阔袖口拂到身后,低头凝视着赵千宁。

    良久,他道:“此事……再议,阿宁先回长公主府去。”

    他不敢动手。

    他承认,他是个懦夫。

    他也承认他安于现状,身为帝王却连惩处奸佞的勇气都没有,他……或是晋朝最无能的帝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