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是暑假最后一天,林启明跟他几个男同事约好了,要来这家刚开业没多久,很火的酒吧转转,别看他那几个同事平时在学校里穿得人模狗样一表人才,一到了酒吧就现出了原形,整个闷骚男,深藏在体内的青春彻底喷发了,玩得特别开。

    来的时候他的几个同事都精心打扮过自己,全然不像他,一身运动装,头发只梳了个整齐,香水也不喷,不细问的会以为他去上体育课。

    他其实不是很喜欢来这种喧哗的地方,他以前是职业运动员,生活比较自律,除了运动场,基本上就只会在食堂和宿舍出没,让他忘我地在舞池里扭,跟要了他的命差不多。

    他想着再待一会儿就找个借口走人得了,与其在这里发呆,还不如回教职工宿舍躺床上看看篮球赛。

    无意间,他的目光瞥到一旁,看到一个穿着深红色连衣裙的女生站在他的左手边,那女生头发乌黑,散着放下,发丝落在她白皙的肩头上,她看着dj的方向,林启明看不清她的五官,只觉得她偏瘦,但是身材的线条很美,像流水一般。舞池上方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那片红色的花海

    上飞舞着斑斓的蝴蝶。

    那连衣裙盖到了她的脚踝,林启明发现,她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随着音乐,那鞋子不时地会动一下。

    怎么不去跳舞?

    林启明脑子里冒出一个问题,一想,他又笑了,自己怎么会无聊到去揣摩别人的心思了?

    舒姚点了一杯鸡尾酒,抿了一小口后,把酒杯放在把台上,然后看向dj的方向,dj阿伟是她的小学同学,兼朋友。

    舒姚不记得上一次唤阿伟的全名是什么时候了,小学第二次见面?她甚至想不起自己是不是有叫过他一次全名,她是知道他叫孟伟的,可她习惯了叫他阿伟,就好像一认识,他已经是自己的老朋友了,又或者,他叫什么只是一个代号,没那么重要。但是,他的确是她身边唯一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了,阿伟这么叫着,她也觉得有些亲切吧。

    在接受完九年义务教育之后,他就没再继续读书,说是读书太闷,太束缚他的个性,于是他只身跑到深圳,从摆地摊到酒吧驻唱,摸爬滚打了好多年,存了点钱,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线,居然起了落叶归根的诡异想法,于是跑回老家,在这座县城里开了一家酒吧,就叫“风月”。

    之所以起这个名字,舒姚听阿伟说过,是因为他特别喜欢《风月》这部电影,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像张国荣所演的郁忠良那般活得不羁,舒姚觉得这个想法更加诡异了,于是当阿伟问她愿不愿意成为里面巩俐饰演的如意时,舒姚扬言要去扫黄打非办举报他的酒吧。

    “虽然悲,”阿伟假装捂心,“但非常凄美。”

    “忠和良字,你占了哪个?”舒姚问。

    “郁字,我忧郁。”阿伟答。

    “你极容易在大俗和大雅间摇摆,最终滑向悲剧的一方。”

    多年的朋友间会有很多玩笑话,舒姚都没当真,此时的阿伟放了一首老歌,崔健的《一无所有》,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看向阿伟,阿伟还回了她一个眼神。

    歌曲过半,阿伟跳下舞台,走了过来,说:“今天怎么穿得那么淑女?”

    “淑女么?”

    “我看着挺隆重的,”阿伟对着调酒师抬了抬下巴,“给我调一杯‘冷蓝之恋’。”

    “老板喝酒要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