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宁峰是这么说的,可他一走,办公室里别的老师立刻向舒姚投来异样的眼光。

    还有的老师问舒姚:“舒老师,你打算怎么上那一堂教学课啊?有具体的想法了吗?说出来让大家也借鉴借鉴。”

    “对啊,舒老师,你年纪轻轻的,学校就交给你这么重要的一个任务,不简单啊。”

    “我也想知道你对英语教学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呢,我想学习学习。”

    舒姚知道现在自己是大家眼中的焦点,于是不打算多说什么,只敷衍了几句自己没怎么想好,便坐回自己的办公椅上,开始批改作业。

    其他人看到她没有细聊的意思,小声议论了一会儿后,也各忙各的去了。

    大家的注意力转走后,舒姚开始认真地思考那节课自己要怎么上,是按照目前的教学进度,把书本上的内容接着讲下去,还是尝试着做一些新的尝试。

    她的行为一向大胆,不拘泥于传统,以前在外企,她的创造性和前瞻性曾多次受到过自己上司的肯定。

    她记得,毕业后入职那会儿,她的上司是一名美国人,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拖家带口地来到深圳工作,分管她所在的销售部门。

    那个男人一共留在深圳六年,对于舒姚来说,那六年是自己人生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阶段,因为她的上司很有创造力,做事风格倾向于大胆直接,他放手让下属们去做,任何想法,任何尝试,只要是有利于提高公司业绩的,只要合法,他都鼓励大家去做。

    这对从小就喜欢冒险,喜欢做别人没做过的事情的舒姚来说,简直是如鱼得水。她策划了许多次大大小小的活动,让部门的销售业绩有了很大的提升,也因为她在工作上的努力和优异表现,这位上司在调离深圳回到总公司的时候,他把舒姚提了起来,成为一个大项目组的经理,管理着二十多名员工。那些年,舒姚可谓收获颇丰,不论是收入,职务还是个人经验,都让她受益良多。

    舒姚走马上任后,按照她的理念和风格,她继续鼓励团队里的其他人接着创新,个人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她直接沟通。

    可好景不长,从总公司新来的上司是一名来自英国的女人,她四十岁出头,同样干劲十足,却偏于保守,这个女人一上任,立刻大刀阔斧地改革工作制度。

    她不仅重新梳理了工作流程,修订了一些工作制度,让原本相对简单的内部流程变得更“规矩”且繁琐起来,而其中最重要的,她还把之前公司里销售条线在她看来“过于活跃以至于不可控”的状况进行了大的整顿。

    她不喜欢自己手下的团队做太多新的尝试,她要把自己以前在总公司或者别的分公司经常使用的方式直接照搬过来。因为她认为,那些经验都是经过实践的,也都是经过市场验证的,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反而是当时大家过于活跃的思维容易引发不确定性。

    每一个上司都有自己的工作风格,这点舒姚心里很清楚,新的要求下来之后,她也只能按照指示,让自己和自己团队的成员们去遵守。

    可她是一只喜欢自由的鸟儿,它的羽翼曾经沐浴在自由的阳光下,追逐过自由的风,被束缚的时间一长,她竟变得不适应,甚至于感到压抑和痛苦了。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最后,有一次工作会议上,女上司让各个项目团队汇报自己的工作情况,所有事情都是她精心周密地安排过的,大家只需根据她的模板来做便可,以至于每次汇报的内容都大同小异。

    舒姚看着其他人一成不变地报告着各种各样的数据,曾经大家热烈讨论,甚至可能引发争执的画面再也不可能出现了,她感到了一股茫然。

    那股感觉充斥着她,包围着她,让她感到无奈和窒息。

    当轮到舒姚发言的时候,她先是一阵沉默,在女上司有点不耐烦地提示下,她说出了心里话。

    销售部门的业绩虽然平稳,但并没有什么大的突破,整个部门就像一潭死水,而每一个人,都像没有灵魂的零部件,在毫无生机地运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