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你有疑问?”

    贺汉渚笑了笑:“随口问问罢了。关于苏叶两家,你还有没别的什么消息?”

    庄阗申刚才已经把自己知道的从苏家三代祖宗开始的事都给抖搂得差不多了,听到贺汉渚这样问,搜肠刮肚又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件事。

    这个事吧,出于对苏家少爷的保护,庄老头子确实不大想说,但转念一想,要是自己现在不说,日后通过别人的嘴传到了贺汉渚的耳中,岂不是落了下乘?

    而且,那个事虽然不大光彩,但全保宁县,乃至全叙府的人都知道了,自己瞒也瞒不了的。

    他略一犹豫,说:“确实还有一件事,有点蹊跷。就是几个月前,苏少爷来这里之前,听说从学校回家,和女掌柜大闹了一场,当时好多人看见,他冲出来跳了河,幸好跟出来的家人救他上来了。”

    贺汉渚显得有点感兴趣:“为了什么事,要闹到投河的地步?”

    庄阗申说:“地方小,人多嘴杂,当时苏家虽然放话,说少爷喝醉了酒误落河中,但谁信啊?保宁县里各种说法满天飞,甚至有说少爷要在省城谈什么如今的自由恋爱,被女掌柜压了,他想不开,投河去了。这可纯粹是污蔑谣言了!我先前出于关心,向叶老爷打听过,叶老爷说,确实是他妹妹女掌柜平日太过严厉,管儿子管得紧,那天少爷回家喝醉了酒,和母亲拌了几句嘴,这才不小心失足掉下去。我是觉着没错的,要不怎么没过几天,苏少爷就高高兴兴动身来这边上学了?四爷您瞧,他如今多精神,哪像个会投河的人,您说是不是?”

    贺汉渚不语,只给他倒了杯酒。

    庄阗申这一顿喝得醉醺醺的,最后又坐了车回家,倒头就睡,心满意足。

    但这一天,苏雪至的心情却不大好。

    早上她虽然已经在赶了,但回来的路上,遭遇了一段昨夜被雨水冲软的路基,轮胎掉在坑里陷了好些时候,等最后弄出来赶到学校,已经迟到,早操课将近尾声。

    按照规定,无故不参加早操,是要绕着操场罚跑十圈的。

    昨夜她有事跟着贺汉渚走了,原本确实在学生监那里请过假,所以今早不参加早操,也不算是无故违反纪律。但其余人不这么想。众目睽睽看着她迟到,学生监那里什么事都没有,就说苏雪至请过假,对她自然更加侧目。

    到了第二天,也不知道是哪个传出的消息,说苏雪至前夜出校,原来是被贺汉渚接去参与尸检了,据说成功破案立了功劳——这本就容易招来不服,认定是瞎猫碰见死耗子,运气好罢了,换自己也行。

    更绝的是,当天庄阗申酒醒动身,临走前特意来学校探望了苏雪至,谆谆教导,悉心教诲,说表舅贺司令对她甚是关爱,望她戒骄戒躁,恪勤匪懈,以不负贺司令的重望。好巧不巧,庄阗申说的话被人听到了,当天晚上,消息就传开了,苏雪至真正的后台原来不是军医司司长,而是新到的卫戍司令部司令贺汉渚。

    这对于苏雪至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她发现,除了学生监李鸿郗对她态度愈发殷勤、陆定国开始笑眯眯和她同坐上课之外,同班的其余人,对她更是“敬而远之”,一副她是病原体的样子。

    能够理解。

    再然后,接下来的几天,她不得不开始怀疑,是否因为那夜在贺家睡了一夜的缘故,她开始水逆,运气一直坏了下去。原本就害怕的马术课,上得果然很糟糕,全班新生五十个人里,就她表现垫底,连胯|下的小畜生都好像感觉到了她的无能,不听使唤。教官分明是个暴躁的人,一派驾校教练风格,且比后者更无所顾忌,手里的马鞭,动辄抽到学生的腿上,对着她,却连开口骂也不能,只好冲她不停地瞪眼睛,有多憋屈,同班人有多眼红,可以想象。

    苏雪至是个羞耻感很强烈的人,摸着被马背颠得发疼肿胀的屁股,暗自发誓,非得练好不可。这天下午,又去附近的一所军营里上马术课,上完课后,回校没事,见天色还早,申请单独再练,得到批准后,一个人在马场里骑。

    经过几次课,现在她终于能在马背上坐稳,想再多练下控马越过浅障。原本还算顺利,不料突然,不远外的靶场那里起了几下枪声,□□坐骑大约胆小,受了惊,突然狂躁起来,不听驾驭,自顾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