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栗听到林垣一的声音，还有点儿懵，半天才回过神来，连忙用袖子擦眼泪，佯装无事发生的样子，“你怎么在这儿，我刚刚摔了一跤，痛的眼泪都出来了。”
林垣一其实来了有一会儿，在听见压抑的哭声时，准备离开的，却莫名有种熟悉感，于是驻足静静的等了一会儿，这才知道是范栗孤零零的躲在这儿哭。
他知道范栗在刻意避开话题，于是他没有去追问，只是顺着范栗前面的话说：“我一个人在店里面坐着无聊，就出来走走，想看看能不能遇到你。”
范栗吸了吸鼻子，笑着打趣道：“那你运气还挺好的。”
“对啊。”林垣一露出浅浅的笑容，“我也觉得我的运气很好。”
他说完，顺势挨着范栗坐在了地上，“所以我过来分你一点儿好运。”
见状，范栗要起来，被林垣一伸手制止住了，他接着说：“这里灯光暗，周围行人少，身边是我，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你想笑就笑，不想笑、不想说话、哪怕是想大声哭都没关系，我就在你身边，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就很好。”
闻言，范栗眼睛发酸，紧绷的身体也卸了力气，躬着背，下巴搁在膝盖上，整个人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她沉默着，林垣一也陪着安静，他虽然没有出声，但他平稳的气息、呼出的白雾就在耳边和眼前，范栗知道有人在陪着她。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受了伤可以自己躲起来咬牙坚持，但身边有人关心的时候，就好像突然有了软弱的资本。
范栗边哭边说话，语无伦次，自责又委屈，“我……我本来在实习的，部门有转正的名额，但是我因为最近要去参加其他公司的终面，请了几次假，后来转正申请被驳回了，然后今天终面的通知出来了，我一个都没进。我本来想抓住秋招的机会把工作确定好，下学期就可以专心准备毕业设计和论文。但是现在工作没确定，毕业设计也没开始，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今天我妈打电话说我弟在学校打架，不知道什么原因，让我去沟通，但是……但是我现在自己现在的情况都一团糟，我不知道怎么去沟通，也没有心情去沟通，但是我不做这件事，我又会很愧疚……”
范栗因为抽噎而导致说话断断续续的，她说找工作、说毕业、说家里的事，最后也提到李川要去留学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哪一件事是压垮她最后的一根稻草，总之，说道最后已经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了。
林垣一耐心的听范栗说话，不插嘴，只是用手轻拍她的背，像是无声的鼓励她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好一会儿之后，范栗才接着说：“我就觉得我自己很没用，什么都不会，不仅帮不了家里，工作都找不到，李川……李川儿又要走了。”
说到这儿，范栗抽噎了好久才缓过来，“所有事都是差一点，不管我怎么努力，最后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差错，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我已经很累了啊。”
林垣一安抚的动作顿了顿，转瞬又恢复到了相同的拍背频率，他道：“小栗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很棒。”
范栗摇头，“我很羡慕他们，大家都在参加各种活动或者出去旅游的时候，我都在打工。我现在还是很羡慕他们，周围的人都在努力考研，我天天跑招聘会和宣讲会却一无所获。整个大学，我身边每个人都在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而我就像个无头苍蝇一直在乱转、在做无用功。”
“我很怕自己找不到工作，很多人都和我说不会找不到工作的。我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不甘心。说我眼高手低也好，说我不知天高地厚也好，我真的很想去大公司，很想有一份工资高发展空间大的工作。”
“我想快点还完我家里的债，我不想在被陌生号码发威胁信息了，我也不想每次说“家”这个字都要犹豫很久。”
林垣一从口袋拿出纸巾，递给范栗擦眼泪，“你记不记得你高中有一种类型的题目，只要你作业和检测中遇到了，你每次都会做错，但是你每次都还是选择继续做。最后正式考试的时候，你做对了，那道题满分，并且之后再也没犯错了。”
在等待范栗回忆的过程中，他继续道：“所以你看，你现在找工作似乎一直在失败，但无形中也给了你经验积累。只要每一次都比上一次做的更好，你就没有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