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皇帝赫赫威武,尚不能海内无争,长治久安,孤如何能承其志?”

    又问。

    左相拱手答:

    “臣以为,天地无极,人寿有限,一代人,便但做一代人事耳。高皇帝起微细,诛暴逆,初平四海,已是至伟之功。”

    “那高皇帝对当下情势,有何安排?如今葱又剥至我陈氏宗室了。以前外臣势大,用外戚灭之;外戚势大,用诸侯灭之;如今诸侯势大,我力微不能敌,又无外力,如何处之?”

    “高皇帝倒没有安排。尝言:此后亦非而所知也。”

    “左丞相又有何策对之?”

    “陛下家事,臣安能以疏间亲?臣无策。”

    “无策?”

    “无策的。”

    左相拱手耍赖。

    “什么以疏间亲,怎么就以疏间亲了;什么孤的家事,那些陈家阿伯叔叔孤打小不认得。总得教我个办法,应付过这一关再说?”

    秦王过去左相身侧,笑得讨好。

    左相也笑。

    二人素昧平生,见面不过须臾,也不像生人,也不像君臣,竞像一对知己样子:

    “应付了这一关,诸侯这层葱叶子剥去了,过段时日,又想办法来剥吾等权臣这圈叶子?”

    左相笑问。

    “何出此言!”

    秦王急急辩白:

    “能过了这一关,左相便是孤之仲父!太庙亦飨!”

    “仲父……臣却万万不敢……”

    左相屈膝再拜了,答完,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