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人看着……”

    左右又劝,以目示门楼卫戍数人。

    “这哪是人啊,浑没有一个是人啊,除了我儿,浑没一个是人啊……”

    阿茂又嚎。

    虽然身体尚壮健,但青春不再的阿茂嚎得悲伤。

    年老色衰的阿茂仿佛一个使用终了,食之无味,弃之并不可惜的生育工具,被随意放置在西北方风大如狂的高阔原上,周遭空落落,然似有障壁困囿如囚,走不出去,空余喊叫。

    门楼卫戍八风不动,只望宫外,站立笔直。阿茂在地上哭。左右内侍在平地上跪不下,又跪到上楼的台阶上,衣着统一成制,就这样跪得冷次栉比,层叠分明,像鱼背灰白的鳞。

    激与平,动与静,没有边界,但于无形中被分隔得那样好。

    阿茂那些许多念想与阿茂本人,于无形中被分隔得那样好。

    并不知道阿茂后悔不后悔。

    或许后悔。

    或许不后悔。

    谁知道呢。

    且看障壁的另一侧,郑京,一月后。

    一月后正逢四月八。

    少年人行路总是快的。

    虽然有的是日子挥霍,行路却快。

    简直是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

    对了……

    何为中国?

    何为郑京?

    昔日,周文王置石于地,以此为天下之中。石头为中正,石头方圆千里,是为中州;中州方圆万里,是为中原;中原方圆百万里,是为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