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可还能记得?”

    巛庸便笑:

    “陛下,奴又不是个石头,刻了字能管用万世。现下虽记得,只需睡上一觉,明早尽囫囵忘却也。”

    天子又叹:

    “如此亦是过人之能了。”

    天子言罢,又转向秦王道:

    “人之情不异,面目状貌同类,贵贱之别非人天根著於形容。

    岂止面目状貌同类,我儿且环视身侧,譬如曾生、扈善力、靳登、巛庸、方才小阿女:

    曾生年二十三,能于御前尽陈三百年思路文脉,九州军国大要;

    扈善力宦者,能赴异域,隐忍潜伏,舍身以养国;

    靳登粮米商家中小儿,能谋以铸钱事弱诸侯策;

    巛庸过耳不忘曾生洋洋汤汤数千言;

    即使方才小阿女,经得住巛庸恫吓,也是个精干的。

    故世上其能过我二人者多矣。

    然只我二人为君,我为天子,我身后,亦多是你代我为天子。

    我二人凭的什么?

    我母昔年倡优,因高皇帝闭目见死人索命,于高皇帝卧榻侧唱关西催眠哄睡曲子而得幸;

    你母捣衣宫人,有名无姓者。

    今令得天下匍匐,其能若曾生、扈善力、靳登、巛庸、方才小阿女者,则均为我二人驱使劳役,分毫不曾相违,我二人究竟凭些什么?”

    这答案道也简单。秦王晦尚不答,天子便自问自答了:

    “无非乃我高皇帝血脉也。我儿乃我血脉也。

    高皇帝血脉原不仅我,但除了我,前面的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