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为什么这么明显简单的事情竟无一人愿意告诉贺云文?当然是因为脑子灵活的人不愿意背锅,万一被贺云文说了出去,才真是要命。

    王子豪又看了一遍条陈,孔郎中的仪制看上去中规中矩,十分清雅,且有例可循。

    之前两位公主及笄的时候,康宁帝登基不久,就连皇后娘娘嫡出的庄静公主,都是这个仪制,也堵了悠悠众口,叫人夸一声皇室节俭。

    毕竟,清雅就意味着不怎么花钱。

    现在康宁帝登基已久,地位稳固,静妃当然不乐意自己唯一的女儿受委屈,可她也不方便明示。

    因为今年干旱,冬天也只是不痒不痛的下了几场小雪,最多打湿了浅浅的一层地皮罢了,各地旱灾频发,山东河南一带已经出现了流民,康宁帝忙于赈灾,国库早已空虚,皇帝根本拨不出那么多的款用于女儿的及笄礼。

    而静妃自己的小金库也没多少钱,过了二月初六,再过一个月就是万寿节,还要为皇帝准备过节的礼品,因此她也不敢动用太多。

    如此一来,可不就是现在这个局面,大家都知道她想花钱,但谁也不敢把仪制拟得太过奢华,免得多出来的钱没人肯出,反而更为难看。

    贺云文诧异道“竟然有流民了?我看京城百姓过得还挺好啊。”

    何不食肉糜!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

    王子豪心里大声怒喝着,嘴上却说道“大哥先将条陈递上去,看我说得对是不对,万一兄弟也猜错娘娘的心思呢?”

    贺云文连连点头,将一篇文章写得跟花一样的,给王子豪先过了目,又改了几处。

    “由俭入奢,一次却不可入得太多。”按了王子豪的意思改了改,这才兴冲冲的递了上去。

    ……

    第二日,条陈比往日快得多的回到了贺云文的手里,他在值房里略微翻看了一下,便披上外袍,唤了小厮,竟是连家也没回,就直奔王子豪那里去了。

    “如何?”王子豪胸有成竹的呷了一口茶。

    贺云文点头欣喜道“果然被兄弟猜着了!虽然这次仍被打了回来,但娘娘的意思是比之前好了多了。”

    “哼。”王子豪心内嗤笑道,一个个假模假样装作清高,最后还不是要栽到钱上?

    贺云文突然站起来,理了理衣衫,对王子豪长揖一礼说道“还请王兄教我。”

    王子豪慌忙站起来,拉住贺云文的手不让他拜去,一边说道“我与贺兄情同手足,大哥怎可对我行如此大礼。”

    “你放心,这是小事情,只是大哥日常接触不到这些俗务,想大哥谪仙一般的人物,何苦要沾染这些俗事!”

    “这里头另有一番关系,那些皇商看人下菜碟,若是大哥这般正直的人去办这些事,自然会被他们坑骗,不过——经常做生意的人都知道怎样跟那些奸滑的皇商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