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涛声不停,廊下鸦雀无声。

    碎金般的日光铺满金带阁三楼的整条甬道,尽头的那扇雕花木门前,一名男子长身玉立,霜色大袖掩映青色深衣,河风轻轻吹拂,摇曳的大袖下,男子洁净纤长的手指若隐若现。

    连廊下侍立的婢子也忍不住换了几次身体重心,门前静默的男子却像不知疲倦似的,依旧一动不动。

    金色的光束在他身上慢慢挪移,始终照不暖那身清冷。

    两个年轻的婢子情不自禁看了又看,默默为他鸣不平,恨不得自己就是房里那人,这样,就能请他坐下喝口热茶,说些闲话,圆了公子一片赤诚孝心。

    终于,那扇紧闭的门打开了,方氏身边的贴身侍女凝雨走了出来,门依然开着,但是一扇绘着山空秋色的黄花梨宝座屏风挡住了内室的情景。

    凝雨向着傅玄邈行了一礼,低眉敛目道:“公子请回吧,夫人身体不适,仍在睡着。”

    傅玄邈垂下眼睫,从袖中掏出一物递出:“还请凝雨姑娘代我转交母亲。”

    凝雨讶然地看着傅玄邈手中的手串。

    那是一串香木做的手串,颗粒饱满,自带异香。手串下方坠着佛头、背云、坠角,是上了年纪的女人最喜欢的样式。

    “这是我偶然得到的一串伽南香木十八子手串,有定神安眠之用。母亲眠浅多梦,戴着这个或许有所助益。”傅玄邈说。

    “公子有心了。”凝雨恭敬地用双手接过手串。

    “……我就不打扰母亲休息了。劳你代我照顾好母亲。”

    “公子放心,这是奴婢的本分。”

    凝雨低头行礼,待眼前的缎靴转向离开后,才拿着手串走回了厢房。

    她绕过屏风,来到厢房内室,向着榻上的方氏行了一礼。

    “夫人,公子走了,留下了一串伽南香木做的十八子手串。”

    方氏视若未闻,闭眼默念着佛号,苍白纤瘦的手指轻轻拨动手中佛珠。

    凝雨想起门外站了两个时辰的公子,心中不忍,笑着说道:

    “这手串的每颗珠子上都嵌着字,正面是福,反面是寿,奴婢见识不多,只知这字写得很是好看,却不知出自哪位大家。”

    方氏睁开无光的眼眸,淡淡道:“拿来。”

    凝雨上前一步,将手串交到方氏手中。方氏轻轻摩挲着珠子上的刻痕,半晌后,说:“是金州袁进的作品,这是他最擅长的魏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