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然很久没有做过梦了。
身上传来厚重的压力，耳边不时响起悠长而遥远的声音，放眼看去，四周却一片空旷，除了她飘散起来的黑发，眼睛在这里毫无用处。她知道这是在海里，但也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样深的地方。明明是陌生的地方，她却有种熟悉感。
身体随着水流起伏着，她闭上眼，朝着一个方向漫无目的地游去。闪着微光的浮游生物在她掠过之后，流动起蓝绿色的光，光芒所及之处，能看到一面高耸的悬崖。林熙然漆黑的身体没入海中，只偶尔鳞片反射着这些冷冷的光。
就那样游动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段海底峡谷，两边是高耸的悬崖，衬得她像是一根海草。崖壁上偶尔一些微光闪动，除此以外，什么东西都没有，连之前那些长长短短的声音也消失了。只有一片静默。
前面仍然什么都没有，但她却突然升起一丝恐惧，没有来由的心悸让她停了下来，她的感知顺着海流蔓延而去，一无所获。
毫无预兆的，林熙然就这么醒了。她长长吁出一口气，然后睁开了眼——她躺在沙发上，披着毯子，愣愣看着围坐着的一圈人：“你们干什么？”
洛酱有些心疼又好笑，伸手薅了薅林熙然睡得有些炸毛的头发：“等你给我们解释解释。”
“师祖，先喝口汤吧。”李锦铭端着一直保温的汤过来放在林熙然手里。
“饭菜一会儿就好了，你可以边吃边说。”阿羽起身去厨房热饭，小颜冲她笑笑，跟去帮忙。
一番忙碌后，一圈人又围了回来，炯炯有神地盯着林熙然。
“……”或许是因为那个什么都没有的梦，林熙然被那种怅然若失萦绕着，她几不可闻的叹息后，总算开了口：“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
“姜昕烁，是我的一位故人。她此前在家里被人绑架，然后差点被畸灵吞噬。为了把她的安全问题彻底解决，我决定调查一下这件事。用我的渠道发布了一些消息后，就因为小颜的事情去了遗城。直到我回来才看到了息反馈。加上这段时间的调查，我发现，小姜的事情并不是个例，全国——或者说全世界上，已经出现不少这类畸灵定向袭击人类的事故，而这些事故最后都成了质疑联盟存在的证据。
“如果只有一个人或者一个地区出现这种事情，自然不值得我花力气去查，但是范围这么大，我不得不在意……至少现在看来，确实有一股势力掌握了控制畸灵的能力，然后以畸灵作为一种工具进行一些交易。我知道你们想到了天之……”
林熙然看了看大家的反应顿了顿补充道，“今天离开去体育馆的时候，我找到了针对小姜的人，他身边的一个保镖在看到我们的时候爆发了杀意。但他是个货真价实的人。小颜应该最清楚，天之身边几乎都是畸灵控制者。”
“他们可能毫无关系，也可能有所往来，”阿羽若有所思，“难怪你今天看到琴年的时候会这么紧张。如果他们并不关联，那么天之那边只要还在城里，我们都能应付，但如果他们往来密切，加上对我们有所针对，恐怕就不是我们几个能抵抗得住的……”
“哼哼，毕竟联盟也不向着我们，要不是还要提防联盟的人——不是说你，”洛酱抱着手臂有些气愤，瞄见李锦铭略微尴尬的样子解释了一句，“我们哪里用得着这么狼狈。”
“所以我们一路回来，为了不暴露，小然才这么辛苦……都怪我……”小颜皱起眉，绞着衣角，“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至于和天之他们起冲突。”
“不，即便不是因为你，我也会因为小姜的时候与这股势力牵扯上。”林熙然说，“也许是我多心，但我总有一种被人牵着走的错觉——虽然每件事情，每个决定都是我们自己做的……”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沉默，李锦铭挠了挠头，“师祖，我反正也快回去评级考试了，不如我回去上报一下？”
“上报肯定得报，让联盟警觉起来是对的，但是联盟发展到现在，机制太庞大了。如果没有什么证据，很难说服那些老眼昏花家伙。”阿羽一只手悄悄拍着小颜安抚，一边思索着，“所以我们需要准备足够证据，制造足够的舆论，虽然不至于叫醒最高层的那些，国内的负责人应该会有所反应。”
“你想用小姜做诱饵？”林熙然皱起了眉。
“是，她和她的哥哥有足够的社会地位，是分量足够的诱饵，也是国内联盟不能轻视的角色。不但可以引出这股势力的人，也可以让联盟加大对他们一家的后续保护。毕竟你也没有办法一直护着她。”阿羽知道林熙然的不悦，但他说的也是实话，姜昕烁不能一辈子不出门，林熙然不能一辈子都跟着她，如果对方人数众多，他们几个人也根本招架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