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在休沐中的大理寺除了看守的徐伯，唯剩倒霉被轮值的杨光和冯明。
杨光抱着一大堆卷宗从外走进来，费力从中探出脑袋，愁眉苦脸抱怨道：“御史台那边又送来了一批。”
冯明看着堆成小山的卷宗，惊得张大了嘴：“这韩大人是怎么回事？”
虽说当今御史台的韩元忠韩大人是出了名的尽职尽责，可大过年的，他也不歇着吗？
杨光幸灾乐祸般笑了：“可能是心底憋着气吧，听说先前长公主特意向陛下请示，她的案子不要韩大人参与。”
前一阵闹得满城风雨的长公主和离案，以长公主和崔国公两人的身份，此案应当由三司一同会审处置，可听闻御史台是这位韩大人出马，长公主和崔国公这对撕破脸的夫妻，却分别很有默契的进宫向皇帝请示，话里行间都是不想要这位韩大人参与。
冯明忍不住叹了声气：“他不是挺欣赏咱们裴大人的吗？怎么还这样？”
杨光摇头：“不止韩大人，刑部尚书张大人、户部尚书谭大人也很欣赏裴大人，当初还未放榜，就暗地里较起劲，都想将裴大人招到麾下，只不过最后都没争过我们丁大人是了。”
冯明笑着反驳：“哪是丁大人争赢了，分明是裴大人自个儿主动提出要来大理寺的。”
杨光点了点头：“现在看来，裴大人的确是这块料，城西那桩无头尸案，严大人查了一年多都没有线索，裴大人不到半个月就破了案。当时你是没有看到严大人的脸色，真的比锅底的垢还要黑……”
“咳咳咳！”有人重重在后头咳嗽打断，“不干活在这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杨光和冯明聊得起兴，丝毫没察觉身后来了人，待看清是严大人一行人，脸都被吓白：“严、严大人。”
“站在着做什么，还不把卷宗送进去。”严阶脸上看不出喜怒，神色依旧如往日那般淡淡的。
两人松了口气，相互对视了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也不待有他，逃命般跑开了。
待他们离开，严阶的师爷急忙开口：“大人，您消消气，他们懂什么，小儿胡说罢了，您别放在心上，那裴宴之怎么可能比得上大人您，都说姜还是老的辣，上次那案子不过是一时侥幸了，让他捡了便宜。”
严阶的确憋了一肚子气，但碍着形象，方才强行按捺着不发。可对着自己人，就没这般顾虑，他满脸不虞：“永宁坊的事，怎么没人来通知我。”
他出身微寒，无族荫庇护，一路摸爬滚打，将近不惑之年才当上这大理寺少卿，原以为再熬一熬，这大理寺卿一职，定当是他的囊中之物。
哪知半路却杀出一个裴宴之，师从赫赫有名的章大学士，科举一举夺魁，得皇上重用不谈，入了仕几位大人争相赏识。来了大理寺，更是处处压他一头，寺中上下赞不绝口，左右皆言“裴少卿”，谁还记得还有他这么一位严少卿！
都说新年新气象，开年第一案，听闻裴宴之早早就去了现场，而他这才收到消息，这样一来，他岂不是又落了他一头？
师爷忙道：“大人息怒，小的们不是怕打扰您吗，不过您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查，待会就能把人给带回来，他们那边肯定没有咱们快。再说了，永宁坊是大人您管辖的，他裴宴之再积极主动，也不能越过大人您啊，就算查了也是无用功。”
严阶这才稍减怒意，点点头：“记住了，下不为例。”
“是大人，您里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