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兰花一手牵着儿子,另一只手拎着沉重的包袱,灰溜溜的在众人鄙夷的视线中落荒而逃。

    毕竟是刚从乡下过来没多久,赵兰花对a市的交通并不熟悉,慢吞吞的饶了好久,这才找到了她要坐的公交车,车一直开到城市的边缘,赵兰花下车,找到一家简陋闭塞的小旅店,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

    赵兰花走到走廊尽头的门轻轻一推,狭窄闭塞的空间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被褥凌乱的铺在床上也没有人叠,而赵兰花口中那个在大马路上被车撞了碾到没人形的老公,正坐在椅子上狼吞虎咽的吃着泡面。

    “你个死鬼!老娘在外面连口水都没喝上!你就知道吃!”赵兰花看着这个样子的陈刚气不打一处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冲上去一阵怒骂,陈刚被训的早习以为常,他赶紧放下手中的泡面碗,眼中带着一抹窃喜,焦急问道“怎么样?钱的事有着落了吗?陈文鑫有消息了吗?”

    “钱?”赵兰花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你还好意思跟老娘提钱?要不是你在外面赌!儿子救命钱被你拿出去赌!老娘至于被赵文鑫那个兔崽子笑话吗?啊?”

    其实这几年赵兰花和陈刚过的并不算苦,陈二狗离开后少了一张吃饭的嘴,连供他上学的钱都剩下了,看看别的邻居为了供孩子上学缩衣节食,赵兰花每次看见他们都暗暗窃喜,庆幸当初把陈文鑫撵走这个决定实在是太英明了。

    赵兰花和陈刚包了几亩地,这几年也有了点积蓄,赵兰花正打算过段时间就送儿子去大城市做手术,彻底治好多年的顽疾,但没想到的是陈刚居然开始赌博。

    先是几日几日的不着家,白天黑夜的混迹在赌坊内,赌注也从一开始的几块、几百、几千、到上万,任凭赵兰花如何撒泼阻拦都无济于事,最后几次赌红了眼的陈刚要不到钱,直接偷走了赵兰花给儿子攒下来的治病钱,破釜沉舟换来的是几年积蓄一夜之间挥霍一空,还背负上几万的债务。

    赵兰花嚎哭着要离婚,要带着儿子跳河,却在陈刚苦苦哀求和相邻的劝说下冷静了下来,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陈二狗的堂弟从a市回来,说堂哥在大城市发达了,这让赵兰花和陈刚燃起了希望之火,在他们眼里陈文鑫既然发达了,居然没有接济他们,简直是罪无可恕,这次必须去a市,把钱要回来!

    其实也不仅仅是为了要钱,也是躲避这段时间一直上门的追债人。

    但是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大城市的繁华超乎他们的想象,两人根据陈二狗堂弟的地址曲曲弯弯也没有找到陈二狗,陈刚为了躲避追债人闭门不出,就由赵兰花出去碰碰运气,却没想到真的在路上遇见了陈二狗。

    看见陈二狗的时候赵兰花仿佛看见了移动的人民币,一下子冲上去死死拽住了陈二狗,不要到钱绝不罢休,赵兰花甚至无耻的认为他们可以靠着陈二狗在a市住下来,以后他们就是有头有脸的大城市的人了。

    赵兰花丝毫没有考虑过陈二狗的感受,自己家好歹养了他十几年,哪有自己有钱了还让爹娘在乡村受罪的道理。

    赵兰花也不想想,他们这种活了半辈子的人初次来到都晕头转向,却不考虑一下当年还是孩子的陈二狗孤身一人甚至身无分文来到大城市时是怎么过来的。

    他怕没怕过,被没被人嘲笑过,有没有想过家……他们统统不在乎,他们眼中只有钱!钱!钱!

    “那要怎么办?”陈刚一听说没有钱顿时慌了神,脸上出现了颓然的神色,嘴里喃喃着“没有钱怎么办?赌场那群人不会同意的,他们真的会把我的手切下来的……老子白养你这么大了,一点良心都没有的小兔崽子”

    “你还有什么用!”看着陈刚的样子赵兰花就一阵没来由的烦躁,她当初是怎么看上这个畏畏缩缩没有半点主见的男人的!

    “陈文鑫他妈的小子能耐了!敢不给老子钱?”陈刚似乎被赵兰花鄙夷的眼神激怒了,愤而起身“电话号给我,我去管他要,老子不信了他还能打死他亲爹不成!”

    “就你?”赵兰花讥讽道“你是不知道,陈文鑫不知道从哪交来一个女朋友,那小丫头片子嘴巴才厉害呢,就几句话就让所有人来骂我了,别说钱了!连根毛都没要到!你去能顶什么用!”

    陈刚又狠狠的骂了几句家乡的脏话,两个人当着孩子的面,丝毫不掩饰自己贪婪的嘴脸和满口脏话,小男孩坐在床上,澄澈的双眼茫然的看着这一切。

    “要不,咱们回村找几个人把那个女的绑了,不给钱就找人轮了她,这回陈文鑫一定老老实实的把钱给咱们送过来!”赵兰花眼中陡然闪现出恶毒的光,朝着陈刚建议道。

    “绑架?”陈刚犹豫道“这么做……是犯法吧?而且真要这么做了,文鑫以后更不可能认咱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