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着的灯烛愈来愈暗,眼瞧着便要灭了。

    林昭从一旁拿了小剪,跪爬至榻边,半直起身子剪掉了一截渐熄的灯花。

    烛芯猛地颤了一下,光刹然暗了下去,不过少顷,却又幽幽地燃起来,竟比方才还要更亮些。

    顾邦卿眸光落在她被烛光照得和暖的脸色,慢慢笑了下,“你会的那些东西,都是我教与你的。”他好笑地抬了下眼,“你在此处,能帮我些什么?”

    “我......”闻言,林昭搁下小剪,直起身子看他,眉心拧起本能便要反驳,可张了张嘴,尚未说出些什么,却滞了一阵,泄了气。

    也确如夫子所言。

    若在别人面前,她那番花拳绣腿尚能拿出去糊弄人,可现下......如此想着,她抬眼看了看坐在窗下眉目如冰雪般冷淡的人,有些懊恼地抿起唇。

    “你还小,不该在这地方平白嗟磨时日。”顾邦卿瞧着她这副神色,觉得好笑,却勉力忍着,仍是冷冷淡淡地浅声道:“待下面办事的人回来,你就随他们离开。”

    林昭闻言,沉默下来,面上便显出几分沉郁色。

    半晌,她垂了垂眼,复又窝回榻上用被衾将自己捂严实,“十七了,寻常人家的女子在这年岁都已成婚生子。”

    言下之意,她已不小了。

    十七了么......

    顾邦卿看着她,忽而就晃了下神。

    还记得刚给她行过及笄礼时的情形,竟一晃,已过了这么久了......

    “十七......”半晌,他轻叹了一声,看向她的目光里渐渐添了些温和笑意,“在此处,你始终是个孩子。”

    榻上的人低垂着头不答话,眉心蹙着,瞧着是不大不情愿的样子。

    “林昭。”顾邦卿沉声唤,眸色微微暗了下来,薄唇抿起,显出几分肃色,半晌,声音却又和缓下来。

    “听话。”他道,有些哄慰的意思。

    林昭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若是思念你父亲......”顿了顿,顾邦卿皱了下眉道:“我会想些法子让你寻时机回来见他一面,只是这淮安府非离开不可。”

    “你明白我的意思。”

    廊檐下的雨叮叮咚咚地落着,声音清脆,更显得屋里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