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寺。

    一个面皮白净微微发胖的二十出头的男子步履匆匆地来到一座僻静的小院,走到禅房外,轻轻敲门。

    只听得里面隐约絮语,过了会儿,才听里面说了个“进”字。

    声音清朗淡淡,如松间风,月下泉。

    微胖的男子这才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弯腰而入。

    待走近了,余光才能看到一个穿着裟衣的僧人盘腿坐在蒲团上,年约六七十,身形瘦的厉害,两颊已凹陷下去,一双棕褐色的眼睛闪着温和的光。

    而他对面坐着的,是个着霜色纱袍的年轻男子,从微胖男子这个角度,并看不到他的面容,只看到他放在案桌上的手,瘦削,苍白。

    但微胖男子站在他身畔,不由自主地屏声敛气,哪怕有要事要禀,也不敢放肆开口,就怕惊扰了他。

    他余光看着那只修长的手收了回去,将卷起的霜色衣袖整理好,忽然走了下神。

    不知是否是身在佛寺的缘故,就觉得主子这一身霜色仿佛也沾染了佛的神圣,越发的没了人间烟火,高洁如悬在天山的冷月。

    哎。

    莫名的,他在心里轻轻一叹。

    就听年轻人问,“何事?”声音清润,便是方才开口让他进的语气。

    微胖男子只犹豫了一瞬,“京里刚送来消息,秦相府的二小姐在春宴上落水,被三皇子殿下救起来了。当时秦大小姐也在场。”

    “知道了。”年轻人说,语气淡淡的,如水过无痕。

    没有别的吩咐,微胖男子不敢多待,躬身退出去,走到门口才听到年轻人说,“这些时日叨扰大师了。”

    “施主无恙,贫僧亦觉欣慰。”僧人道。

    到此刻,微胖男子听到这句话才真的彻底放心了。

    忽然的,又想起了秦大小姐,心道这次主子总该愿意娶妻了吧。

    换了身衣裳,萧楚靠在马车角落里缩成了一团,无助可怜极了。

    雁竹替她绞干着头发,看她凄然的模样,哪怕知道自家小姐更可怜,也不由得有些心疼萧楚。

    只是这事,她一个婢女,到底不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