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我天赋异禀,还是杜奉予顿顿三菜一汤伺候得太好。我出院回家后不过十天,肋骨就没那么疼了。与此同时我这瓜子脸也像吹气儿似的,眨眼间变成了鹅蛋脸,隔壁二婶直夸我可爱。

    然而看着胖得比我还严重的老头,我心中已然警钟大作。为了不让鹅蛋继续发展成冬瓜,我给自己设定了每天中午一小时的散步时间,顺便带杜奉予四处走走看看风景。

    算算日子,杜奉予已经在这边住了快一个月。他没说走,我也没问他什么时候走,只是每次上炕下炕都故意捂着肋骨冲他哼哼两声疼。今天和他出门溜达时,我终于忍不住旁敲侧击他在城里工作的事。

    杜奉予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直说他辞了工作后才回来的。本想着要是爷爷也对他没办法,他呆几天就走了,之后自己一个人去哪旅旅游,等家里的东西散一散再回去。

    家里的东西自然指那些缠着杜奉予的鬼。

    “那你家是聚了多少了?”我好笑地问道。

    杜奉予目光有些闪躲,敷衍道:“也没多少。”

    我信你个鬼,还没多少……我内心嘟囔道。

    其实这些天半夜一直不太平。

    我虽然跟杜奉予又发誓又干啥的,可一到晚上俩眼皮就往一起贴,沾枕头不出五秒人已经在做梦了,很难像第一天那样坐他旁边守着。

    杜奉予显然也没指望我这病号为他咋样,只说在我旁边睡就不会出什么大事。然而回家的第四天早上,我一睁眼就发现自己都要趴炕头墙上了。人家杜奉予舒舒服服地在我被窝里,枕着我的枕头盖着我的被,睡得可香了。

    我就说昨儿个做梦怎么总有人上来扯我衣服,我还跟那人好一顿撕扯,合着是杜奉予在抢我的被呢。我那可是单人被啊,我从小盖到大的宝贝儿,一宿就被扯得被面上的花都宽了一寸。但对方是杜奉予,我也只能咬碎一口银牙往肚里咽。

    这还没完,我下炕去尿尿时又发现家里死了一只鸭。鸭脖拧了三圈不说,还被吊在我家院子里拉的晾衣绳上,两只小鸭掌都硬了,气得我大清早在院子里大骂三字经。但我爷说不像人干的,可能昨晚有‘东西’来了,估计是碰不着杜奉予急眼了,冲我们示威呢。

    我本想把死鸭子丢给闻声跑出来的杜奉予出气。我的被!我的鸭!它们都是无辜的!但犹豫半秒后,又咽了第二口牙,决定先带着死鸭子给二爷看看。

    二爷那变态看见我手里的死鸭子几乎兴奋地扑了过来。他从柜子里摸出个白色的帆布娃娃和一把匕首,趁我不备就捅了那死鸭子一刀。

    我一早上因被面和鸭子接连遭受的打击已经很大,看了二爷的举动差点爆炸。可那脖子拧成麻花的鸭子却在下一秒睁开血红的眼睛,晃着脑袋发出嘶鸣声,被二爷一娃娃捂住了鸭嘴。

    帆布娃娃在几秒内就变黑了,由内部透出来的黑。我心里咯噔一声,直到此时才从死鸭子诈尸的震惊里寻思过味儿来,意识到事情不对。

    果然,二爷兴奋地告诉我说,刚才有个不错的鬼东西藏在死鸭子里,碰巧被他逮住了,他这两天有的玩儿了。

    我早知道二爷性子像猫一样,抓到啥玩意儿要先玩两天再弄死。就问他什么叫‘不错的鬼东西’,它藏在鸭子里想干嘛。

    二爷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不错的鬼东西就是值得我多玩一会的鬼东西。至于为啥藏鸭子里……可能你太碍事了,它想找机会跟你家那只硬碰硬。

    我直觉他说的‘你家那只’指杜奉予,当即把话题转移回‘不错的鬼东西’身上,问二爷要护鸭圈的东西。二爷说能以阴身碰实物的鬼不多,这一只恐怕已经把方圆十几里的鬼吃了个七零八落才长起来。

    我纳闷鬼还能吃鬼,就问二爷要是没逮住,这家伙最后不得长成啥鬼王?二爷却说鬼也不傻,会趋利避害,多数会避开同类行动。能喂出一只这种水平的,是在周围鬼的密度直线上升的特殊情况下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