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那晚,宁垣这个城市难得落了雪。

    小洋房中过年的两人走出家门,看着从天而降的雪花,静静地飘舞在喧嚣的城市上空,随着降落,慢慢染上霓虹灯光的色彩,和这座城市融为一体。

    美得像一场恩赐,妆点夜的黑暗。

    董曦脱了手套,用白嫩的手心捧着晶莹的雪花,雪花飘落在她的头发和衣服上,她惊奇地注视着双手,瞪大的眼和鹅蛋脸都是圆圆的,表情难得生动。

    相逸一出门就是双手插兜的模样,不得不跟着对方装作自己很感兴趣的样子,却也真没想到,小小一场雪,就能让董曦露出孩子样的神采。

    “你很喜欢雪?”他还没见过哪个北方人,能为一场雪高兴成这样的。

    在雪花完全融化前,董曦将双手的雪拂去,转过头喜悦地说:“我父亲在我小时候说过,宁垣的雪很美很难得。”

    他注视着凝结在她眉宇的雪花,“是美的。说难得倒不至于。”

    “是我不凑巧。”她笑着摇头,轻轻叹息,“来宁垣定居这几年,我都错过了。”

    “你错过的,肯定不止一场雪,别泄气了。”他鬓角的雪,让她主动伸手拭去。

    “我以前也觉得一场雪而已,父亲念念不忘,只是因为他被困在了曲兴,就开始想念起宁垣的万事万物。”

    他想也不想,随口道:“明年,我们可以一起去看国外的雪。”

    董曦不懂他肠子中的弯绕,也不懂他脑子发烧般的恳切,收到邀约总是开心的。

    “好呀,我还没看过国外的雪呢,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区别。”她又捧了一手无暇的雪片,凑到他眼下,笑着主动分享往事记忆:“我父亲爱雪,我刚生下的时候,他就给我取名‘董凝雨’,凝雨是雪的意思。”

    “文绉绉的。”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他嫌弃地将这个没什么用处的信息吸收。

    “对,我父亲是文学分子,确实爱引经据典,反复比对,取名很讲究。”她怀念地说道。

    “那为什么又改名了?”他若有所思地问。

    “因为,我母亲和你说了一样的话。她很不喜欢我的名字,一直觉得念着不亲切,好说歹说,才用‘她是个春天出生的小姑娘,不要用阴沉沉的名称一辈子’这样的理由征服了我父亲。”

    “所以,你才叫做董曦。”

    “是呀,很复杂的经过吧。”

    相逸点头说:“我倒是和你母亲想法一致。”

    她说:“她们很恩爱,除了这件事,我还从没有见他们吵过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