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女人跟他握了握手说:“怎么样啊,小哥?你叫王也?嗯,名字也不错。我这儿时间自由,对能赚的人我是很宽松的,你肯来,只要每天达到最低的营业额——我看对你来说轻轻松松的,超出的就算提成。你也可以提条件。我能保证的是不用陪睡,除非你自己跟着走了,否则只要不出这门,我头顶上手底下都有人,谁找事儿都能摆平。”

    “谢您一番盛情了……”人家能一开口说这么多,对他一个小人物,哪怕看在曲彤情面,也先报以诚意了。王也不生疏应对这种局面,搞得懂一旦这么着,就是在他推辞前,堵着先把后顾之忧解说完,他不能不委婉。就边回视边点头表示在听,耐心等对方告一段落了,才摆出他惯用那副没棱没角的又极为难为的讪笑,先解释了一番腰背不好的情况,跟着再说这儿条件又优渥,更难得老板和气、为下属考虑,这么挑不出缺点的活路他真的想接,可是能力胜任不了,自己也惋惜极了。

    他自认总叫人挑剔不出来,况曲彤在边上,两人又不是当真阶级敌人,不开玩笑来说确实是自己人,因为她弟那桩事,曲彤就对他也承了情,正经的事,比如眼下的牵线也是,确实是为他着想,听他这么说,也就名为不满实为转圜地帮腔了几句。那老板娘已被说肯了,也不觉得没面子,就是想到真不行,还有点不死心,问王也既然如此,看来是后来伤的,刺探他可是说的真是实情,是不是以前在别的场子做过。

    “哪能啊,”王也说,“我就是个门外汉,就会这么点,说不定真到那个位置就不行了,我其实手脚笨得很,也不会应付女人,到时候入职了,给你帮倒忙。哎哟,男公关您要是真缺,我也替您留意,回头告诉我这姐姐。”

    那姐被调理好了。

    她就挥手说不碍,多大点事,都别放在心上,以后还是朋友。跟着转换了角色,面孔一变,眼珠绿绿的,就往王也腰间瞅。刚刚扭得人馋,美色当前,不蹭白不蹭嘛。谦虚了小王,你这叫应付不来人啊,姐还没被人这么拒绝过,来,讨点利息才能让你过关,也陪姐姐跳一个。就要求说。

    这总不好推脱。

    总归不用上那台子献世,王也无所谓,谁都看出老板娘想泡他,嘿嘿,泡得动你就来,他答应得那叫个乖。张楚岚有好一会儿不响了,有一点相似,他对这局面也不生疏,过去也心下猫儿抓挠似地旁观王也回绝掉女孩子。过去有够长年头,他对性别一事看不开,他看中的是王也的人,不是性别,所以就恼啊恨的自己怎么托生多了根把子,没是女孩。最近他对这事志得意满了,觉得幸好,勾引他哥想想就有难度,而且他也难受,此时瞥上那夹着烟的搭上他哥腰的女人手,他想的就有恃无恐,且居然也和王也相同:呵,泡得动你就来。

    不过该酸还是酸,他早就知道,最好的人人都想要。王也感觉到了,往后侧方略别过头,目光带点无奈的嗔怪地,可落在张楚岚眼中也轻佻地,也不怕被人捕捉去,就点了眼他说到:“你着什么急?”

    勾住了而搭在一起的十根手指,也随着这句移动、分开。

    曲彤连连啧了几声,直觉辣眼,也替她那叱咤风云一屁股风流债的姐妹掬一把同情泪,好不粗鲁地批判:“眼珠子快掉出来了,真是小年轻跳个艳舞就激动成什么,想操自己亲哥也做这么明显。”舞是她亲跳的,她好有艺术操守,跳完一看,全场就她最纯洁。

    现场音响太强,或是太专心,张楚岚没吭声,想是没听见。过了两秒,曲彤翻着白眼看他猛地仰头,拿起杯子喝了很大一口。

    你着什么急?在这之后张楚岚绕过各色人,越走越僻静,脑子里只徘徊的也是王也这一句、那一眼。当是时他忽地联想起的是曾读过的世情中的人物对白,那丫鬟对那公子说:“金簪子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那话意是娇嗔他猴急,连默认是通房人选的自己,过明路塞他房里也等不及。他很早就爱着王也,两个一处长大、渐通了人事、偷偷暗地里眉来眼去的小年轻,在午寐的女主人榻前狎昵,热辣也大胆地,刺激也无知也没轻没重地,说出致命的情话,让年少的他懵然心跳。后来那丫鬟被扇了一巴掌,撵出去没多久就投井了。他当时就很叹息这个情节,那一刻,更重重地吃了一惊,连灌了自己几口冰水。故事里是悲剧,那他们呢?前路未知,偏在此时,怎么巴巴就想起了这个,只让人觉得不吉利。

    王也给他开门,还没让他把人看清,张楚岚就扑上来推他,口头上象征性地制止了几句,他就只能伸长手指够着拨了一下门锁,将后患隔绝了。王也晕头转向的,被毫无递进一股脑砸过来的信号搅得有点懵,被抵在化妆台前,还在想着该对张楚岚说点什么——又或者什么都不说,他们是相互了解到什么丑态都可以露出的至亲,无论什么时候在什么场合,不出声交谈也不会令场子冷掉。就在他被动接受、还什么反应都没能做出时,张楚岚已经试探好了,也不管他哥能不能承得住,就只脱了裤子,将贴住的部位往前挤,由下往上先慢再快地突然一用力,重重地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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