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潇魁,年纪呢……大概也有六十了吧。家住弈山棋盘庄,庄子是个朋友帮忙修的,从对面山顶往山腰看庄子就像个大棋盘,故而以棋盘为名。

    棋盘庄庄客七百余人,其中只有一半是弟子及家眷,其余都是慕名而来的习武之人,有来学艺的也有来切磋的,庄内日常由我的顶门大弟子也是我的长子潇诚打理。

    我有四个入室弟子,首先是我两个儿子,潇诚和潇梁,然后是家住昶萌天涯谷的公子泽生和镇文小公主宸锦珊。本人无门无派,但凡在棋盘庄受过我或者我徒弟指点的人,就算棋盘庄的徒众,行走江湖都可以报棋盘庄的名号,不过只要你报了这名号便不可为非作歹,否则即便是一追千万里棋盘庄也要清理门户,因此棋盘庄在列国之内声誉甚好。

    今儿晨起就听见院中有隐隐的雷鸣之声,知道是上官寻二五更的功夫风雨不误,短短几个月,这惊雷三十六式已有了八、九成的火候。原本把上官寻带回来并非是想传他武功,而是为着教他心法助他疗内伤,当日还道:二十多岁才学武,若非万中选一的奇才,便难成大器。不想此人竟真的天赋异禀。我有徒众两千,论学武的悟性长进竟无人能出其右,这把年纪,我早已不欲再收入室弟子,但现下看来出年关要再加一个了。

    潇魁推开窗正瞧见小寻撤式收刀,待看清院中景象,武功如潇魁也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只见院中雪花都仿若静止悬浮在空气当中,这是有人在用内力控制周围的风,小寻闭目吸气,内力收拢,雪花忽的一下向小寻聚去,呼气,雪花一炸,这个院中片雪不留,这等程度潇魁自然也做得到,不过那是四十岁之后的事。

    阳光破云而下照在院子里,小寻抬起头,衣摆上的银线微微反光,那一瞬,潇魁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这个孩子是得神佑天择一般。

    本以为小寻已经收势,不想他忽然又一提气,漫天碎雪瞬间聚至院中,纳疆地处大陆南部,这里的天气即便是正月也很难停住雪,雪花落地即融,小寻能提一口气就聚这么多的雪,可见受其内力影响的范围之大,真真难得,当师父的正当得意之时却见小寻身旁雪花轻颤。

    潇魁刚扬起的嘴角呱嗒就掉下来了,飞身跃至小寻身后连封他三处大穴,随后导气归元,收回内力。“明日就是元宵佳节,你要找死也别触我的霉头。”

    “徒儿知错。”

    “你今天是怎么了?练功也敢胡思乱想。”潇魁又看了小寻一眼,留意到他今日穿了套武生劲装,对襟箭袖银丝绣的衣摆,不得不说,俊俏至极。这衣裳潇魁认识,他去年带着重伤的小寻由筠祥回纳疆,这件衣裳是小寻唯一的行李,一直是碰都舍不得碰,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穿。

    “……”

    “罢了罢了,明儿过节,咱们去集市买些应节的物件回来。”总而言之一句话:师父闷了,陪师父出去逛逛。

    小寻和潇魁策马下山,行至岔路潇魁忽然勒住缰绳。

    “师父。”小寻也跟着停住。

    “让他先过。”只见往北的过山路上跑来一辆马车,不夸张的说,车都要跑飞了。

    三岔路口,往北可过弈山,往南是去武灵府,往西北直通棋盘庄。去武灵还要过半道山梁,绕一处矮崖,瞧着马车的架势,走它前面确实不是上选。

    “陆哥?”待马车跑近小寻也有些惊讶。

    “寻哥。”赶车的陆哥一勒马,差点从车辕上翻下去。

    “陆哥你怎在这,掌柜的呢?”小寻双眼放光,潇魁一脸无奈。

    “掌柜的已经安全回到泊鸿城,我这是来给栖霞坊跑生意的。”

    “掌柜的身体好些了吗?”分别的时候宸七也还带着内伤呢。

    “早好了,临行掌柜的还提起你,说:不知道你身体好些了没,怎么还不来泊鸿城,是不是把她都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