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致换了一身白裙,裙摆熏染着鲜艳的红色,窄袖束着皓腕,修长白皙的五指嫩若白玉,耳边坠着红玉穗,素白的别着一根金钗,不施粉黛,只一张脸,精致玲珑,移步生莲,款款而来。

    裴宴目不斜视,只盯住柳致,好半晌没说出话来,不知是烈酒烧得脑子发木,还是改头换面的柳致叫他惊魂。

    柳致掀帘看见被初一收拾好的不成体统的王孟几人,转眸瞧了裴宴一眼,神态一松,笑意不明。

    柳致嗅嗅余下的半壶,问,“什么酒?”

    裴宴裹上衣服,撇开脸不瞧人,“反正你喝不得。”

    哗啦哗啦水声传来,裴宴夺目去瞧,但见柳致执杯在手,冷白的瓷壶忽上忽下,酒香肆意挥洒,浓郁而猛烈。搁在瓷壶上的手指骨感有力,不经意间露出的半截圆润腕骨,犹胜冰肌玉骨,清冷得要命。

    一墙之外,靡靡惑钧天,一门之外,啼笑弄风月。

    杯中酒冽,眼前人冷,然勾魂摄魄。

    思绪在九霄云层飘荡沾不得地,心坎痒丝丝的抓不着。

    裴宴受不住,拧着眉头问柳致,“怎的?连你也要跑来教我做人?”

    柳致举杯而饮,温酒入喉,烫得心神皆荡。水声再起,她散了劲似的虚虚握着玉壶,侧目瞄着裴宴,衔嗔带笑,风情绵软。

    “敢挑皇帝的刺,没被打死就是血赚。”

    裴宴顿时血气翻涌,豪气涌上心头,夺过柳致的酒杯一饮而尽,甚是痛快的笑着,“说得好!不愧是柳致,怎可与旁人相提并论!”

    柳致凌空虚握,空悬半晌,风云游走,终是放了下来。

    春风不解风情,倒怪会牵动人心。

    柳致敛衣落座,与裴宴推杯换盏。从薄暮冥冥到灯火如豆,绰约的两条人影重重叠叠,印在泛黄的窗花。

    便是习武之人,醉酒都不会是好受的事儿。夜市的叫卖冗杂明亮,裴宴便带着柳致翻上醉花阴的屋顶吹风醒酒。

    裴宴怪会喝的,就怕柳致熬不住头疼,让初一给熬了醒酒汤。

    一碗下肚,柳致浑身重的都不想动,拍了拍额头醒神,埋怨道,“以后这种借酒浇愁的窝囊事切莫再叫我。”

    柳致抻着膝盖坐着,裴宴便仰躺在一旁,闻言笑了,“我叫你了?”

    “你!”柳致摆摆手,脑袋需要时间更新,不和裴宴多计较。

    裴宴伸手扯了根伸到屋顶的嫩竹叶,叼在嘴里,嚼了又嚼,开口问道,“……五失散的解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