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下本该是日落人归起炊烟的时候,如今周府门前却聚了一众人。
桃知立于周雁白身旁,先前不自觉攥紧的手不知何时松了开来。
她余光瞥见周雁白似夸似赞的眼神,如同往常看她那般,亲近又纵容。
再看向姜夫人和姜霓时,桃知已然没了起初那般慌乱,只冷静地看着二人。
冷静下来就发现,自幼在心里如大山般沉重的姜夫人,如今瞧着却也是两个眼睛一张嘴,与正常人并无不同。
她自幼养在庄子上,是刘父张氏省吃俭用将她养大,并没有得姜家一丝半毫,甚至连姜达都没见过几次。
姜夫人心中厌恶她是应该的,但像现在这般摆明是来者不善却不应该。
姜夫人此时被两人异口同声的族谱一事噎着了,半晌尖利道:“当年姜达将你抱到我面前求我养,我不肯才送庄子上养,一个外室女,也敢肖想进我姜家族谱?”
桃知被气笑了,既没有上姜家族谱,又如何称得上姜家女?
“姜夫人这是何意?又不上族谱,又想叫桃知听你使唤?”周雁白凤眸微眯,“这是什么霸道作风?”
“哼!”姜夫人还没说话,姜霓却哼笑一声,讲出的话却极为蛮不讲理,“又如何?她就是我爹的女儿,我娘自然有权处置她。”
“今日我也算开了眼界,这般不讲理的妇人还是头一次见,依我看……”
周雁白脸若冰霜,眉间朱砂痣妖艳,更显他姿容无双。
姜霓不由看红了脸,从前她身为姜府大小姐的时候,也曾幻想过周雁白,如今再看,依旧勾出了心中一丝悸动。
“姜夫人这说法怕是到大理寺也不占理的,若是姜夫人今日非要同我争对错,不若我们对簿公堂,以理服人?”
姜夫人面色一僵,桃知没上姜家族谱,且也无证人能证明她就是姜达亲女,唯一最有发言权的,便是流放西北的姜达。
她的确不占理。
姜夫人心知自己不占理,但却依旧看向桃知,笑道:“本也是想着你年纪大了,想带你回府帮你相看婚事,既然你心中自有主意,爱‘认贼作父’,我也管不了你了。”
这笑里恶意极大,话里话外将桃知和周雁白的关系说得暧昧不清,叫不明原由的人听了只当桃知是攀权附势,惯做小妇的女子。
“姜夫人此番是真想认回女儿,还是心中忿忿对我有意见?”见她如此恶心人,周雁白心中不悦,有事可以冲他来,攀扯桃知就不行。
“姜达犯事不是我逼他犯的,抄家流放也是圣上的决定,姜夫人是对圣上不满意了?”
“你胡说!”此言可谓诛心,姜夫人立即张口反驳道,这顶高帽扣下来,赶明儿她就能去西北陪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