襦裙,朱钗,一套套,一件件的看,又一套套,一件件的换。屋子里床上桌子上摊满了,白氏说静妍疯了。静妍心想如果不这么没心没肺的,把心思放在打扮上,一堆的糟心事,还有各种各样的规矩束缚,只怕就真要疯了。

    白氏吃过早膳就去忙了。静妍和紫娟从清晨折腾到下午,才打扮完。紫娟的巧手装扮,再加上这个静妍本就是个小美人,装扮好的静妍虽称不上倾国倾城,但是也算得上清丽脱俗。紫娟看到静妍,都很是看了一会,叹道:“小姐真好看。”静妍温婉含蓄,含羞带怯地低头一笑,紫娟笑叫道:“哟,我们小姐也知道害羞啦?”静妍和她追打笑闹了一阵。

    日渐西沉,静妍一切准备妥当。白氏派来接静妍的下人正好到了。然后,前有仆人领路,身后两个奴婢相伴,一路袅袅婷婷地行去。

    已经立秋,白天虽还有些热,傍晚却不冷不热刚刚好。母亲挑了湖边的一块空地举行晚宴。戏台子就搭在湖上,湖边正好种了几株金银桂,微风从湖面吹来时,浮动着若有若无的暗香。

    静妍到时,白氏正坐在湖边阁楼里看戏牌,头一抬,看见静妍亦是一愣,不说话,只用眼睛上下打量静妍,最后笑叹道:“我女儿长大了,这样打扮起来,竟比那画上的人还美。”静妍笑说:“母亲这是夸静妍,还是夸自己?女儿可是有八分与母亲相象呢。”白氏笑骂:“贫嘴。”

    静妍问:“人还没有到吗?”

    白氏回答:“头先梁王府派人来说,你父亲随着皇子们一道过来,这会子应该要到了。”话音还未落,就远远看见一队人行来,母亲忙站起,走出阁楼,在前面候着,静妍亦跟着站在她身后。母亲一面看着前边一面坏笑着说:“三殿下你应该是见过的,走在最后的那位是窦将军——窦婴。长安城出名的美男子,英明神武不必说,面孔也据说是三百年不遇的盛世美颜,多少公主郡主都追着要嫁的人呢,这次你应该认识一下。”

    谁不喜欢赏心悦目?美男就如同美女,大家都喜欢,就连成亲生女的白氏也不例外。窦婴要是能成为自己的女婿,岂不是最好?

    静妍笑道:“母亲越来越不正经,谁知道他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正说着,一队人已经到了,白氏上前行礼,静妍亦随后跟着,起身时,看见刘武、刘季、窦婴、刘术都是一愣,就连父亲都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看来是今日自己的打扮和往日不同,惹人注意了。静妍心里不禁暗自得意,这条白玉色的绣襦纱裙,可是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配上紫娟给自己馆的,长安时下最时兴的发髻,加上耳朵上的明月坠子,这装扮虽比不过一直都是大美人的母亲白氏,却也可圈可点了吧。

    大家走进前堂各自坐定,静妍站在白氏身边,父亲笑说:“妍儿也落座吧。”静妍这才在母亲身后的小矮桌坐了下来。刘季笑说:“上次喝酒,窦大将军逃了,这次可不能放了他。”

    刘术也跟着起哄地接道:“等的就是他。”

    刘武笑道:“你可喝不过这个‘窦大胆’,酒量如何暂且靠后,他要想赢,谁也喝不过他。”大家都哄笑起来。

    白氏笑听了一会,看到嬷嬷在外面伸脖子向里看,站起来说:“女眷到了,我去安排一下。”

    带着着静妍出了正堂。吩咐嬷嬷们如何安排招待女眷,静妍只听到身后四皇子刘季大笑说着什么,和一屋子的笑声,这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在战乱近一百年来的当朝,实在是史上少有,静妍也跟着高兴。

    南北两个二层玲珑的小阁楼,南边的是备给男子们休息用的,北边的是给女眷休息的地方。宴席已经到了一半,大家都说笑着累了,白氏因想着女儿咳疾才好,怕她累着,便让紫娟陪静妍去北边先歇着,待会看戏时再来叫静妍。说完,紫娟陪着径直去了。

    进了阁楼,里面两个窦婴五岁的华服女孩正在笑谈,听到声音都住嘴抬头看向静妍,其中穿湖绿羞辱群的女孩看是静妍,先是惊愕地打量了静妍一番,然后撇撇嘴瞪了她一眼,把头转回去了。静妍上前行礼:“见过长姐。”

    公孙淑娴脸都没看过来,轻轻挥了一下子玉手道:“免了。”云清云淡的语气,和大夫人如出一辙。

    静妍心想,同样的都是可怜人,谁比谁强多少,何苦互相埋怨。上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让紫娟取了些点心来吃,一面向窗外打量,看到侍从们围着三个人向南阁行去,其中一个正是英俊的窦婴,一身藏蓝色的素裳袍,眉目英挺,身姿健硕,着实好看,不愧为长安第一美男的称号,他正在和刘季说笑。

    静妍忽然见他们两个前面的人,心不知为什么,痛了一下,之间那人领先于二人先行,身着银色暗龙纹的轻薄蟒袍,脸色略微苍白,眉宇之间透着清冷,身姿虽然也挺拔,但是却比窦婴要单薄些……

    心牵扯一般痛……

    从他的装束上看,他就应该是当今太子刘启,窦皇后的嫡长子,刘武的一母同胞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