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仪忽然记起了他们彻底决裂的那一日,他双眸瞪得溜圆,脸皮气得涨红,颤抖的指尖直直指向了她,眸光里充满了怨恨。

    那一日,他用了最恶毒的词眼咒骂她,骂她是个毒妇,然后摔碎了案几上放着的一个白瓷玉碗,转身便消失在了蒙蒙细雨中。再然后,他把他的东西搬出了棠梨阁,住进了书房。一年后,他搬进了吕素素的明月轩,自此后,再没有回来棠梨阁一次。

    不!不可以!

    何婉仪猛地揪紧了前襟,既然可以重来,那些她因妒生恨而做下的错事,就都可以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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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纠正。眼下吕素素还没进府,他们还不曾相识,更不曾相爱,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这辈子,她可以做个好人,也做回朱兆平喜欢的贤妻。

    心里蓦然升起了巨大的喜悦,何婉仪回过身去,光滑的镜面里映出了她的面容,如花似月,充满了朝气。

    是的,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朱兆平清洗妥当,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杵在妆镜前的何婉仪。眉心微蹙,朱兆平愤愤不快地瞪了那女人一眼。

    都说何家的二姑娘是个木头美人,没想到,这女人却是个母老虎,张牙舞爪的,竟挠伤了他的脸。

    朱兆平忍不住摸了摸脸,不高兴道:“你站在那里做甚,赶紧找些药膏过来!”说着大刀阔斧地在床沿上坐下。

    何婉仪猛地回头看去,视线里,男人虽然神色凶恶,但看向她的瞳孔里却不曾沾染了半点的厌恶。是的,她还没做下那些事情,他还不曾厌恶了她的。

    还真是个木头人,朱兆平瞪着何婉仪皱眉道:“你看着我做甚?去拿药啊!”

    “哦,哦,知道了。”何婉仪回过神,忙应了一声,随即熟门熟路到了柜子前,打开一扇小门,从里面抱出了一个红木匣子。

    从匣子里取出一个青花瓷的小瓶子,何婉仪拿了妆台上的长簪挑了些蹭在指头肚上,然后过去床前,给朱兆平慢慢擦在了伤口上。

    她还想着老夫老妻的没羞没臊,可朱兆平却觉得有些别扭,想要往后退,可转念一想,她一个女人家家的都不害臊,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怕什么!故意地将脸往前扬了扬。

    这么一扬,何婉仪先是一愣,随即便醒悟过来。

    他们这是新婚初始,她这么熟稔,怕是要惹人怀疑了。下意识便推了朱兆平一把,何婉仪忙退后了几步,转过身紧挨着罗帐,故意低垂了螓首,装出一副害羞的模样来。

    朱兆平没有任何防备就被人推到了床头上,额角重重撞在上面,叫他鼻头一酸,差点落了眼泪出来。

    “疼呀!”朱兆平龇牙咧嘴地捂着额角坐直了身子,想要发怒,却是抬眼看去,那团紧挨着罗帐的身影已经开始不断耸着肩头,细听来,仿佛还有啜泣声隐隐传来。

    她哭了?

    朱兆平一愣,随即又愤怒起来,他差点就磕死了,他还没说什么呢,这女人倒先哭上了,怎的,还想恶人先告状不成?不过,心里还是生出些不安来。要是明天这女人的眼睛肿了,他的脸上又被挠了几道,下人堆儿里,还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