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禾笑着摇头,拍着阿桃的手安抚,“不论怎样,我都去试一试,谁叫你是我妹妹呢。”

    阿桃空空的心里被元禾这句话塞得满满的,她憋着嘴往元禾手臂上蹭,元禾笑着推开她,佯装嫌弃道:“都多大了,别黏黏糊糊的,让人笑话,你洗漱一下就到大堂来,我让厨房给你准备好吃的了,吃完了晚上好好睡上一觉,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嗯。”阿桃重重地点头,冲元禾甜甜地一笑。

    午膳时分,桌上堆满了阿桃喜欢吃的东西,她索性丢了筷子,拿手去抓。回想以前在黑水河,大家打了一头猎物,都是这般动手开吃的,这样吃的才香,吃的才美味嘛。

    元禾却谨记燕珩的嘱托,时刻提醒阿桃慢些吃,荤素搭配,不要伤了胃。这样一来,阿桃难免想起燕珩,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

    元禾看出阿桃情绪不高,他歪头问:“怎么了?哪个不合胃口吗,我叫他们重做。”

    阿桃摇头,她眼神有些飘忽,缓缓地说:“哥哥,你知道景国的军队在夏国做了什么?”

    元禾一愣,笑容局促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呢?”

    “我起先不知道的。”阿桃说,“没人跟我说过,我都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可自我嫁到东都,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我在想…我在想…”

    阿桃哽咽了,她将手抬起来,满手油腻化作血腥,她猛地合上眼睛,沉声道:“我在想,我们可能真的犯了很大的过错,无法弥补的过错。”

    实则原先在黑水河的时候,元禾并不清楚景夏两国之间的战争真相。

    且不说景国皇帝的愚民之策,将侵略他国的战争包装成皇图霸业,单说当时信息不通,元禾这等偏远地区的平民怎么能了解。

    但自从进宫当值之后,元禾耳濡目染,渐渐了解实情。

    当时,景国皇帝看中他的武艺,言说愿意委他更重要的官职,带兵出征,被元禾婉言谢绝,要他拿起猎杀畜生的箭去杀无辜百姓,那跟畜生又有什么区别呢。

    元禾见过被掳至上京的夏国官民是何等悲惨处境,男子为奴,女子为妓,其中不乏有饱读诗书者、身份贵重者,但在战争的利刃下,他们瞬间一文不值,苟延残喘,没个人样。

    有时,面对他们的残忍对待,元禾都不忍侧目,何况心地单纯的阿桃。

    不过,元禾除了担心,有觉得有一丝欣慰。

    起初,阿桃远嫁他乡,元禾担忧地是她吃的好不好,穿得暖不暖,会不会有人被欺负,会不会想家。

    但没想到阿桃所思所想的,比元禾预料的更深了一层,让元禾不禁感叹,阿桃长大了。

    但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少年被迫一夜长大。

    元禾环顾一周,下人们识趣退了出去,等只剩下兄妹二人,阿桃对哥哥道:“哥哥,要不我们回去吧,回黑水河去,我们打猎也能活,好不好。”

    元禾道:“你想要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