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柚柚在心里整理措辞，她开始回想刚刚看到小孩的样子，浑身红肿不说，连眼白好像也得了红眼病一样发红，于是就问：“爸，你刚刚那支药水是治疗过敏的吧，但是你看到小孩的眼睛没？那么红肯定不正常，卫生所器具不全，你贸贸然打针万一出现过激反应怎么办？”
“眼睛红？”程殊棠不由奇怪，“柚柚，你到底在胡说什么，许大娘孙子的眼睛清亮透彻，眼白哪里发红？”说完他眼神略带怀疑，迟迟不肯移开。
但事已至此，程殊棠也做不了其它的。只能就此作罢。
他晚上回到家，和徐迪来说到白天发生的事：“柚柚从外面回来后，人就变了。问她她什么也不愿意说，是不是咱们家的变故给孩子压力了？”
徐迪来闻言沉默半晌。
家里家外以前都是她一把手抓，程殊棠没有大男子主义思想，发生什么事一直都是徐迪来拿注意。即便是现在她瘫痪在床，程殊棠仍旧习惯性让她出主意。
“下周一让柚柚去学校吧。”
徐迪来在铺盖里试图翻身子，半天挪动不了。她们家庭已经变成这样，不能拉着大女儿一起沉沦。
程殊棠好像知道徐迪来要干什么，默不作声地替她小心翼翼翻了一个身子，两人一夜无眠，快天亮时才闭眼睡了一会儿。
隔着一堵墙，程柚柚也在思考该做点什么营生替家里减轻负担，别的不说，一家人的营养首先都得跟上去。徐迪来之前养的几十只鸡，被程殊棠卖的卖，吃的吃，如今还剩下四五只鸡下蛋。
至于重新去学校读书，她根本想都没想过。
想了一晚上，她还是决定先到山上去抓那只会走的棒槌。顺便采点能吃的蘑菇，她准备到隔壁镇去摆摊卖吃的。
夜里下了一场雨，山林碧绿如洗，每一口空气里都透着纯天然的草叶香薰。
程殊棠上班要九点钟，所以一般早饭在家里吃了再过去。
“柚柚，昨晚我和你妈妈商量了一下，等星期一的时候我送你回学校继续读书，粮油两个多月高考，爸妈不指望你考名校，只要去外面学校见识一番，不要再回老家在地里刨食。当农民，太辛苦了！”
程殊棠其实更想说当农民抗风险能力太差了，一个大病，一个意外，一个家庭很容易就垮了。
程柚柚放下手里的碗，认真的和她爸说：“爸，我不考大学了，不上大学一样赚钱吃饭，你看比尔盖茨，全球富豪榜上赫赫有名，他都没上大学照样成功了。”
再看创立苹果公司的乔布斯，依旧没读完大学，现在不也是闻名世界？所以爸，读大学才能成功的言论早就过时啦。”
程柚柚知道她的言论空洞没有依据，她只是把个例拎出来当普遍现象论证。事实上这样的人百万挑一也不足为过。
可是她等不起大学四年的时间，家里只有爸爸一个人她放心不下，妹妹和妈妈都需要人照顾，她爸爸身子弱，到时候只有她一个人过得好又如何，踩着家人病痛换来的幸福和成功她宁愿不要。
程柚柚心虚的神情被程殊棠看在眼里，他碗里的饭菜顿时食之无味：“柚柚，你说的人都是外国人。在国内，读书是穷人唯一安全快速的捷径。”
父女俩不欢而散，程殊棠也不敢将大女儿逼狠了，他心里打定主意找个时间去学校把学籍给柚柚挂着，今年不愿意参加那就明年复读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