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芳泽垂眸,冷眼目送着兰青惠的影子,在夜sE中淡去,缓缓蹲下身,捡起那件被扔在地上的麾衣,轻轻掸点上头沾染着的尘土,搭在胳膊上,握住江芙蓉的手腕,若无其事地拉着她一步一步迈向那个枯败的荷花池,瞳仁中的神sE,意味不明。

    “那个人……是端亲王吗?”

    江芙蓉忽然停下脚步,手指g住兰芳泽的衣角,抬眼蹙眉盯着那双猜不透的眸子。

    兰芳泽轻笑了一下,遂又转过头去。

    “不是。”

    江芙蓉望着那个总是先自己半步的男人,背影在乾yAn殿灯火通明的照S下,越发显得落寞。

    她目光沉沉地低下头去,不知在思虑着什麽,渐渐地松开了那只拽着兰芳泽衣角的手。

    察觉到背後被拉扯的力量突然消失,兰芳泽立刻转过身去瞧,而江芙蓉却依旧站在原地,慢慢地抬起头,仰面望着那灰蒙蒙一片的天空。

    “兰芳泽……”

    “下雪了。”

    话音刚落,羽毛一般轻柔的一片雪花,悄然地在江芙蓉的头发上降落,尔後越聚越多,连同染Sh了她的眼睫。

    难得见到那样明媚的神情,被一身世子妃服制束缚的nV子,张开双臂,伸出手掌,抬眼望着那漫天飞舞的雪花,眼中的期翼,是兰芳泽从未看到过的耀眼。

    兰芳泽的视线,紧紧锁定着那个自由的身影,心中不免涌出一阵苦楚和羡慕,他看着江芙蓉脸上灿烂的笑容,也跟着弯起嘴角。

    而背後的荷花池夹杂着春夜寒风猛然间灌进衣袖,迫使一GU记忆疯了似的席卷着每一寸肌肤,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x腔里一呼一x1的空气,似乎很快就要压制不住T内无法无天流动的情绪。

    父亲荣亲王的屍首,被发现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一个雪夜。

    同样的乾yAn殿家宴,同样的荷花池边,同样的鹅毛大雪。

    七岁的兰芳泽,在那个雪夜永远的失去了那位宽厚仁慈的父亲。

    而他这麽多年一直在等一个交待,然而g0ng中给他的回答,却始终都是醉酒後不慎失足跌落池中,冻Si了在柔和春日的大雪之夜。

    但沉浸在下雪喜悦中的江芙蓉,却并没有发现兰芳泽的异样,她一边感受着那星星点点在掌心融化的冰凉,侧过脑袋,一边有些惊奇地向兰芳泽表达着她的感受。

    “在我们西戎,落雪都是急骤而下的,像如此轻盈的春雪,倒还是第一次见。”

    兰芳泽的身T止不住的颤栗着,他攥紧了拳头,努力地平复这不受控制涌上心头的记忆侵蚀,闭上眼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他的手指在空中顿了一下,尔後伸长了胳膊,依旧反手扣住江芙蓉的手腕,视线却不自然地落在那荷花池泛起涟漪的水面上,眼中寒意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