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求亲队伍到来的这天,恰好遇上了临安城今冬的第一场雪。

    浩浩荡荡的求亲队伍踩着初雪行进,路边的行人主动往一旁侧身避开,视线却一直未离开队伍最中心。

    这是一辆外表纯黑的鎏金车厢,冰蚕雪纱制成的车帘微微飘起,隐约可见软榻斜倚着一个衣着干净的白袍少年郎。

    隔得远,而求亲队伍太过庄重,路人也不敢细看,又实在爱耐不住好奇心。

    不自觉撇向其中那个过分昳丽的少年郎。

    右腿曲起,左手支撑着下颌,额发微微敛着容颜,肤色白而细,睫毛卷而翘,唇瓣红而润,单是粗略远望,便让人再难忘却。

    “这……这是仙人下凡吗?”队伍走远得很长一段时间,终于有人如是问。

    “……乖乖哩,老头子我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能和太子殿下不分伯仲的小郎君!”

    端慧太子楚朝宁,是名冠临安、乃至九州的美男子,其举手投足间的风姿堪论

    谪仙都不过。

    “看看那位郎君,是谁说大唐人长相粗陋不堪,行为狂放卑贱,这不是瞎说吗?!”

    或许受这些此起彼伏的赞美声影响,他们口中的小郎君终于悠悠转醒。

    “主、主子——”然而他们没看到的是,这位郎君甫一醒来,便如鬼魅般飞出车厢外,伸手掐住属下的脖子。

    “……咳——主子……”微弱的咳嗽声响起,终于让他充了血的眸子散去了些猩红。

    而很快,那两道自他从地狱爬出来便一直萦绕耳畔再次响起,如鬼魅般占据着他的整个思绪。

    “傅南璟……你终究是输了,不过一个手下败将,不值一提的废物!”仿佛回到了临安城外,一边被人用充满倒刺的寒铁鞭刺着心肺:

    “不过万箭穿心而已,狗贼你不是很能耐吗?到头来还不是像个丧家犬一样败给了圣上?”

    丧家犬?他冷嗤。

    他便让这群蝼蚁知道到底谁才是丧家犬。

    几乎出自本能,他手骨微动,一把泛着红光的弯刀被他握在手里。

    “主、主子——您醒醒……”眼见傅南璟红唇扬起的弧度越来越明媚,眸子里的波光也染了一层奇异的兴奋,被死死掐住的谢长瑜都快绝望了。

    他自小服侍王爷,知晓王爷少时受过一场刺激,神智容易陷入癫狂,但服药尚能控制,近期也不知道王爷经历了什么越来越不像正常人了。